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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8章 天天吃藥

“老汪。”
季笙再重復喊了一聲。
語氣里已經凝結了霜了。
老汪知道,自己已經露出破綻了,他握緊了方向盤,“先生,我沒聽過這個名字。”
萬幸的是,他的回答還算平靜。
季笙雖然不信,眉頭依舊鎖緊,但是卻也沒有為難老汪,閉上了眼睛。
“先生,我跟了您這么久,您一定要相信我。”
老汪把車又開了起來,望向后頭,藏匿在黑暗里的男人一動也沒動。
車子開進了一家酒店。
停下后,等候多時的保鏢上來打開了車門。
“先生。”高壯的保鏢阿通過來攙扶季笙下車,順便低頭道,“先生,季也來央城了。”
老汪從駕駛室出來,聽到這個名字,立刻上前了幾步,“什么,季也,他來央城做什么?”
阿通道,“我們的人查到他一天前跟一個姓陸的女人接觸過,那個女人好像是先生公司下面的員工。”
“陸安曼?”
季笙一下子想到這三個字。
阿通驚訝,“先生你認識他?”
季笙點頭,“上去說。”
說著他抬腳往酒店里走去。
阿通跟老汪趕緊跟上。
老汪比較擔心,主要是季也是出了名的瘋,瘋起來六親不認,一年多年,連季家老爺子都差點遭了他的手。
也正是那次,老爺子元氣大傷,季家大房借機爬起來了。
而季笙,不得不回國處理這些爛攤子。
樓上。
房間里。
女傭見季笙進屋的時候不停的在按壓太陽穴,忙去取了藥過來,“先生,頭又疼了啊?快,喝藥。”
季笙坐在沙發上擺了擺手,讓阿通過去,“今晚我去警察局,也是因為陸安曼的事。”
“什么,陸安曼怎么了?”阿通是老汪的兒子,女傭則是老汪的老婆,這一家人,是季笙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了。
所以即便心里對老汪剛才在車上說的話存疑,季笙還是將在警局里的事兒說了一遍。
阿通心直口快,是個沒什么城府的人,心里有啥說啥,聽完后就皺眉道,“陸安曼為什么要陷害沈語,她根本不認識沈語吧?難道是因為先生你?”
阿通這話一出。
端著熱牛奶過來的老汪一個激靈,手里的杯子沒端穩,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。
“哎喲,老頭子,這……”
“你別動。”
老汪喊住要上前來的老婆子,快步走向阿通,“你小子胡說些什么,什么事兒會扯到先生身上,先生才回國。”
“阿通,你為什么會說這兩個人的事兒,是因為我?”在警察局里,那位警官也是這么問的,但是她是從猜測的角度這么問,畢竟她不熟悉這段關系里任何一個人。
但是阿通不一樣。
阿通熟悉季笙,他這么問,肯定是知道點什么。
阿通正要張嘴,卻被老汪狠掐了一下手臂,差點痛得叫出聲,委屈的捂著手臂就看到老汪正怒瞪著他,那眼神里寫滿了閉嘴兩個字。
“先生,我,我也不知道,大概我說話不過腦子吧。”
阿通委屈得很。
他比季笙小幾歲,但是記事的時候季笙就已經認識沈語了,兩人之前關系那么好,對他也好,他現在還記得小語姐姐教他做作業時耐心的表情呢。
后來,他出國留學去了,等回來的時候。
一切都變了。
季泉聲成了季笙。
原來好好的一個人,眼睛也盲了,記憶也失去了,原來意氣風華的天之驕子成為了階下囚。
阿通回國后接到的第一個任務,就是去接他出獄。
他還記得他拎著一個洗的發白的大布袋子從監獄里出來的那一幕,瘦得仿佛一陣車過,帶起的風就能把他刮走一樣。
阿通簡直不敢相信,這是他記憶里的那個聲哥。
他爸老汪看到他從監獄大門走出來的第一秒,就哭得幾乎要暈死過去了。
然后撲過去撲通一聲跪在了他的面前。
哭喊著那些人到底對他做了什么。
他可憐的少爺怎么變成這樣了。
阿通一個將近一米九天天健身擼鐵的壯漢看到這一幕,也忍不住動容了。
誰知他扶起老汪時問出的第一句話,竟然是:你是誰?
老汪與阿通如遭雷劈。
后來的事兒,便也沒什么太值得拿出來說的了。
他們一家三口帶著笙哥出了國,笙哥改名為季笙,一步步的接手了季家在國外的生意。
這幾年里,季老爺子來看過他一次。
雖然笙哥還是不認得他,但是季老爺子也沒多追究,他說:既然你已經忘掉過去,那就以季笙這個身份,重新活一次吧,好好活,把當初他們從你身上拿走的東西,全都拿回來。
至于,什么人,從季笙身上拿走了什么東西,這些,后來也沒有人再提過,阿通也不知道。
這幾年,老汪對阿通耳提命面,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,季泉聲已經死了。
現在活著的季笙,與季泉聲,沒有半毛錢關系。
而現在。
他闖禍了。
他忘記老爹的叮囑,竟然把沈語的名字說出來了。
說多錯多,阿通不能再呆了,結結巴巴幾句過后,拔腿離開了。
季笙知道。
所有人都在瞞著他。
這么多年,他雖然沉默寡言,卻不代表他傻。
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,季笙也沒追問,甚至連多一點的情緒都沒有給。
他坐在沙發上。
什么也不要,遞過去的藥也沒吃,就擺在小桌子上。
老汪跟老伴兒站在沙發后邊兒,除了嘆氣,只能嘆氣。
季笙一直坐到了天空泛起了魚肚白,才起身要回房。
誰知后邊,老汪也起了身。
七十多歲的老人,守了他一晚上。
“先生,把藥喝了吧,不然得頭疼了。”
老人家瘦巴巴的手將那幾枚藥遞了過來。
季笙伸手摸索過去,拿過來將藥生咽了下去。
“我睡了,你也休息吧。”
他的眼睛看不見,但是能嗅到空氣里有城市蘇醒的味道,開口,“你辛苦了。”
“先生,我不辛苦。”
老汪目送著季笙回了房,衰老的身體重重墜到了沙發上。
“老頭子,先生,最近的情緒一天不如一天了,這藥,真的還要他天天吃嗎?”